无奈才去“当官”
“联邦政府的公务员,并不是众人追捧的职业”,供职于美国卫生部联邦医保中心费城分局十多年的华裔何奇恩,在其2011年出版的《我在美国当公务员》一书中如此写道。
有一年,女儿就读的学校举办未来职业定向会,何奇恩受邀去讲联邦政府的工作。结果“几乎没有学生表示未来要做公务员的,他们宁愿去作厨师或猫狗的美容师。”
何奇恩也是一度找不到工作,才最终干上这行的。
1960年出生于浙江农村的何奇恩,学生时代赶上“文革”,初中毕业就回家放牛了。1977年恢复高考,何奇恩连考四年,屡考屡败,受尽村里人的嘲笑和白眼。
1980年秋,何奇恩学会了26个英文字母,决心再考一次,考英语专业。在诸暨中学恶补10个月后,何奇恩奇迹般地考上了北京师范大学英语专业。1985年,何奇恩毕业后留校。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出国潮中,妻子与何奇恩前后赴美,何在费城天普大学先后读下双语教学硕士和社会语言学博士。
博士临毕业时,何奇恩的女儿即将降生。双喜临门,他却愁眉不展。他一心想当老师,先是锁定费城附近的几所两年制社区学院,多次遭拒后又降低标准,转向义务教育阶段的公立学校,然而要拿到相应资格证书,还得读一年书并通过考试。
语言学博士断了当英语老师的梦,又转投费城及周边的教育行政岗位,情急之下甚至去应聘进出口贸易公司、孤儿寄宿学校。“我只是想找一个工作而已”,何奇恩说。但这最底线的愿望也遥不可及,直到女儿周岁,他都没找到工作。
从美国海军总部退休的台湾同胞一席话,改变了何奇恩的求职方向。
“我来美国工作四十余年,在联邦工作三十多年,经历过无数次的经济不景气,没有受到任何影响……联邦政府的工作人员工资收入不算最高,但从长计议,这是美国最稳定也可能是最优厚的工作之一……现在美国的人口变得越来越多元化,美国政府会雇用更多的双语人才做社区和政府的桥梁。”
“‘双语’二字,无疑像一道曙光划破夜空。”何奇恩如此描述当时豁然开朗的心情。取得绿卡后,何奇恩开始申请宾夕法尼亚州政府公务员。
州政府设在费城的公务员考试中心与国内的人才市场类似,接待室三面墙上贴了几百个空缺职位。条件高的要求至少硕士,起薪四万;面向本科生的,年薪三万;面向高中生的打字员等职位也不少,要求每分钟打50个字以上即可。但没有与何奇恩专业对口的。
一位挂着胸牌、50岁上下的白人女士得知他是教育学院毕业的博士,邀他进办公区,向他推荐州教育厅的高级管理岗位,免试,年薪六万。但五年工作经验的要求,又把他瞬间推下谷底。
何奇恩只好从墙上勉强找了一个福利工作者的社工岗位,填申请表,等待走笔试、面试的流程。那次考试,何奇恩没能进入前三,仅被排在轮候名单上。
女儿周岁前一天,妻子也惨遭裁员。没有医保,孩子生病都只能从唐人街买中药吃。
在包中药的华文报纸上,何奇恩看到一则招聘费城难民协调员的广告。这是联邦卫生部资助的为期一年的老年难民项目,何奇恩抓住了这个机会,于1997年12月成为费城难民协调员。
这份合同工年薪三万二,工资由联邦政府支付,工作地点在非盈利机构费城老人局。
一年后,何奇恩被提拔为老人局少数族裔专员,他的努力改善了亚裔老人的生活状况。1999年6月30日《费城问询报》一篇报道,让何奇恩小有名气。美国联邦老人部长甚至亲赴费城听取他对养老服务的想法,不少人甚至劝何奇恩去竞选费城市议员。
随后何奇恩两度“跳槽”,先是卫生部民权办公室,再到联邦医保中心费城分局,这两个岗位已是正经八百的联邦政府公务员。
2006年4月12日,何奇恩作为医保咨询专家受邀与总统布什、劳工部长赵小兰同台宣讲医保政策,活动后总统很满意,总统助理甚至邀请何奇恩加盟白宫团队。何奇恩拒绝了,他觉得在医保中心的岗位上,他能做得更多,也更长久。当然,长久的前提是必须遵守美国“官场”的游戏规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