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官微”不误履职
现在,何奇恩在卫生部联邦医保中心受保人服务办公室工作,这份工作相当于医保中心的“信访办”,需要受理大量来信来电。除来自受保人外,还有保险公司、医院、维权组织、联邦议员和总统办公室。
这其中最重要的则是普通受保人,因为美国政治选举中,20%的投票来自受保人。而医保是老人最看重的福利和权利,所以任何从政者都不敢得罪老人。普通公务员虽无选票之忧,但受保人一个投诉电话打到议员办公室,也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。
医保咨询专家的工作一是轮值接电话,二是对每一起投诉所反映的问题予以调查解答。
办公室同事,该休息就休息、该吃饭就吃饭,公私分明。但一轮到何奇恩值班接电话,他就“紧张得连厕所都不敢上,生怕自己误了一个生死攸关的电话”。
有一年,圣诞节后新年前的一天,何奇恩接到一位受保人女儿来电,说父亲癌症后期,医保被中止,取不到止疼药,痛得在床上直打滚。不巧的是,办公室计算机系统年底检修,何奇恩没法操作,而接下来周末加新年,办公室会关门三天,保险公司则称联邦医保不恢复,他们也无能为力。于是何奇恩把电话打到老人的药房,请药剂师帮忙,以减少老人生命尽头的痛苦。最终,药剂师被打动,同意动用紧急处方权,给病人开三天的药。
周六日何奇恩连着往办公室跑了两趟,终于在周日下午计算机系统恢复后,帮老人恢复了医保。周一是新年,老人的女儿在周二早上打电话告诉何奇恩,父亲在周日晚去世了,是怀着对联邦公务员的感激之情离开的。
“周末加班这种事,美国人是不会做的。我是一个中国人,我必须按中国人的方式行事,否则我在美国也做不好的。”何奇恩骨子里的质朴区别于美国人的公事公办,但美国人工作起来也不含糊。
2013年10月1日到16日,美国联邦政府关门,非核心部门百万政府雇员回家放起了无薪假。何奇恩也在家歇了16天,办公室仅留两位同事处理紧急事务。
16天里,这两位同事不仅没工资可领,还得揽下别人的工作。何奇恩回到办公室,只是向他们道了声谢,对方不仅毫无怨言,还说“这是我应该做的”。
接下来的细节则让何奇恩对美国“干群关系”之融洽深有体会。他重新开始工作时,一度担心,被积压10多天问题的受保人责骂,结果那些“上访者”的反应是:“你也是政治事件的受害人,我对你深表同情。”
“人都是将心比心的。即便是碰上棘手情况,被人骂,我也会耐心处理,让对方心服口服。”何奇恩生于浙江农村,学生时代赶上“文革”,初中毕业回家当了农民。他不禁自问,出身农民,英语是第二语言的他,到美国当公务员为什么就能做到恪尽职守、有声有色?
他的理念很简单:“现在我有饭吃了,我必须让人家至少也有饭吃。”“一般当官的如果有这种思想,可能做不了大事,但他至少能造福一方。”
正如他在《我在美国当公务员》一书自序中所言—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,即使像做了和尚中那份最低级的撞钟差事,也得守时尽责,也算得上是敬业。纵然是资格老职位高的公务员,也不能像老和尚打伞,无法无天。